May 31, 2014

野性的呼喚


到現在為止,我發現世界上沒有任何經驗,可以取代和一群女人圍成一圈,述說著我們的故事。表面上我們說的是生活瑣事,我們希望獲得彼此的安慰和支持,但由另一個層次來看,坐在那裡的,不僅是我們,我們的母親、祖母、曾祖母,一直回溯到世上第一個女人都在場。很多小説,如我剛看完傑克倫敦「野性的呼喚」,談到我們內心深處,都有回歸原始的慾望。但談到原始,大部分人腦中浮現的是山頂洞人和火。中外文學內,直到最近的「與狼同奔的女人」,在我有限的知識庫內,很少有一群女人圍著火述說故事的影像,更缺乏鼓勵女性與內原始野性連結的情節。

説來可能要冒犯你了,但我有一個理論,其實我們女人和狗的進化很像,我們很早就聰明地學到,只要獲得主人的寵愛,輕輕鬆鬆地就可獲得溫飽,不必去辛苦獵食,也不必學習在群體中生存。我們把這套生存法則世世代代傳給女兒。大部分的狗已忘記她們曾是狼,但偶而她們會像「野性的呼喚」裡的Buck一樣, 突然會憶起在被馴服之前自由奔馳的森林。她們會忠心的陪伴主人,做好狗的職責。但一旦主人走了,她們會一無反顧的回歸到最原始的族群和真正的家。



April 12, 2014

去郵局回家路上邂逅天堂

昨天去郵局兌換發票中獎金額四百元,回台灣兩年我已中了四次!順便帶了回收的塑膠盒和塑膠袋,計劃回程時買鳯梨。郵局人異常稀少,很快的拿到意外之財,覺得自己又比昨天富有了四百元。

走到郵局前面停車塲角落停放的小卡車。上次聽老板說上午四點就來堆鳳梨。幫我裝鳳梨的小姐說「全部自備,真環保」,旁邊在清除鳳梨皮的小弟說,「愛地球。」

提著凰梨沿鐵道路回家。天氣炎熱,路邊一個小徑的樹蔭很吸引人,我不必趕回那裡;沒有人等我,也沒什麼急事要辦,我就答允了樹蔭的邀請,在樹蔭小徑邊一個小渠邊坐下。

左邊有幾戶農家,前面種了一排艶紅的火鶴,突然一隻黑狗向我走來,它沒有叫,我說哈囉,表示親善,它走到離開我五公尺處停下來,我們彼此對看,我想叫牠過來,但牠猶豫,我就不勉強了。

我們對看了一會兒,知道彼此沒有威脅,也沒有什麼東西,除了善意給對方。它轉身走開,我就繼續坐著。

突然口渴,就拿出削好的鳳梨,一口咬下,蜜汁沁心。看著前面生意盎然的稻田和飛舞在野花上的白蝶,聽著頭上樹叢中嘰喳的鳥兒,涼風溫柔地吹著,我想天堂就在這裡,就在這一刻。

April 9, 2014

寫「生」



你曾好好地「看」一片葉子嗎?我的意思是說,在你不斷地從A 點衝到B點,完成永無止境你覺得非常重要,非你不行的事時,停下一秒鐘,檢起一片落葉,好好地端詳「它」。不要用你的腦看,葉子,綠色,完畢。把所有對葉子的「概念」放下,真正看見「衪」。

同樣的,花一秒鐘看看身邊的人,去除了所有概念- 媽媽,老板,客戶,孩子,某某某(名字)後,他/她是誰?

這是今早畫圖時的體認,寫「生」這個名詞真很恰當。在畫的過程中總會查覺到自己的「既有觀點」、「意志力」,是扭曲「實像」的最大幫手。把一個生命放進自己腦中的框框,是多麼愚蠢的事,但我們幾乎每一分鐘,每一秒鐘都在做,就連寫出的文字和畫出的畫也是一種虛構。

那為什麼寫,為什麼畫?我不能告訴你,你畫,你寫,你好好看一片葉子,也許就會知道。

April 7, 2014

新月熊

這是一個日本寓言,如果你生活中有很難相處的人或一直無法解決的困擾,相信你會從這個故事中得到啟示。謝謝。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女子叫新月,她住在一個美麗的森林裡。有一天她去遠方打仗多年的丈夫返鄉了。但戰爭改變了他,他變的孤僻和陰沈,他多年餐風露宿,習慣住在野外,所以他不和新月住在他們的小木屋裡,一個人睡在森林裡,整天避不見人。

雖然如此,新月還是非常欣喜丈夫活著回來。她歡喜地去鎮上買丈夫愛吃的菜,花了半天準備。到了中午,她小心翼翼地把食物放在一個竹籃裡,走到丈夫身邊,軽軽地把食物放在沈睡丈夫的身邊。她先生突然跳起來,一腳踢翻了她辛辛苦苦準備的菜餚,湯汁菜汁濺在她刻意打扮的衣裳上。她驚惶失措,丈夫的怒氣讓她害怕,她不知如何是好。她的丈夫對她嘶吼,「別來煩我,滾開!」然後他側身躺下,背朝著她。

新月流著涙默默收拾地下的碗盤,失神落魄地走回家。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想到山上住了一個老太婆,大家都說這個老婆婆有神力,生病或有問題時會去求她。新月説我不能放棄,我一定要想辦法救我的老公。

新月來到老婆婆的茅屋,懇求她的幫助。老婆婆說,「可以,但是我需要一個處方,就是深山裡住的大黑熊喉頭的一根白毛。」有些女人可能聽到如此艱難的任務就打退堂鼓了,拔大黑熊的毛不是在太歲頭上動武嗎?怎麼可能?但是新月意志堅定,她對丈夫的愛超過一切。

第二天,她準備一些食物就出發了。她在山腳,先對著山合掌默拜,「謝謝,讓我攀登你。」她走過一片樹林,一條溪流,她都合掌默拜,謝謝他們讓她通過。她愈爬愈高,有刺的藤撕裂她的衣服,粗糙的石頭磨破她的手,黑色的鳥在她頭上盤旋。她相信這些是孤魂野鬼,她對牠們說,「我會回來像親人一樣祭拜你們,讓你們的靈魂有家可回。」


她幾乎快到山頂了,每當她想放棄時,她就想到對丈夫的愛,她又飢又渴,這時竟下起雪來了。雪讓她視線模糊,但她仍繼續往前。雪停了,她說,「謝謝。」

終於到達了山頂,她找到一個山洞,費盡最後一點力量爬進去,就倒下睡著了。

第二天她又找了一天,直到黃昏她才發現一些熊的糞便,和雪地上的熊掌,她知道熊的洞穴一定在附近。突然,後面傳來一聲獸吼,她馬上躲在樹叢後。她看到一隻巨大的黑熊走過來,進入一個隱密的洞穴。新月把帶來的食物放在洞外,然後快步逃回自己的洞穴。

這樣一連三個晚上,她都帶食物來,放在洞口。第四個晚上新月終於鼓足了勇氣,把食物放下後,她站在洞口。熊聞到食物的香味跑出來,看到食物旁邊有一雙腳。牠抬頭看到新月,
抬起前腳巨吼,它的聲音快震碎新月的骨頭了,但她沒有動。熊用雙掌抓住她的肩膀,咆哮,新月可以看到熊嘴巴裡頭的利齒,聞到牠憤怒的呼吸,但她還是穩住腳步,一動也不動。

「拜託,親愛的的熊,我翻山越嶺,長途跋涉只是為了幫我老公找解藥。」

熊突然凝視新月的雙眼,就在那一刻,新月在熊古老的眼中看到了山谷,河流,森林,她住的小屋,生命的所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平和與寧靜淹過她。

「拜託,親愛的的熊,我這幾天一直拿食物來供奉你,求求你給我你喉頭的一根毛吧。」

熊雖然想把送上門來的美食一口吞掉,但牠突然生了側隱之心。

「好吧,看在你的誠心份上,敢快拔一根吧,拔完快點走開,回家。」

新月顫顫襟襟地拔了一根,熊大吼一聲,好像受了重傷,然後躺在地上呻吟。

「謝謝你,謝謝你。」新月對熊跪拜。大熊又大吼一聲。新月不知道如何用語言描述,但她突然領悟她這一輩子都知道的。她轉身衝下山,一路上她又謝謝一路上所有經過的風景。

她直接衝到老太婆的茅屋,她說「我拿到了,我拿到解藥了!」

老太婆接過熊毛,仔細端詳了一會兒說,「沒錯,這是真的。」然後轉身把毛丢盡火爐裡。

新月不敢相信她千辛萬苦得來的解藥付之一炬。「你為什麼燒掉它!?」

「別擔心,孩子。你還記得去取熊毛的整個過程嗎?你如何贏得了熊的信任?」

「我當然記得,我永遠忘不了。」

「很好,現在以你重新學習領悟到的去面對你的丈夫吧。」

圖片:www.TroutPainter.com


April 4, 2014

發聲

昨天在等公車時,前後都排的是年輕人,忽然有個衝動,想問他們對學生運動的想法。一個戴了耳機,一個戴了口罩,加上自己怕受拒絕的膽怯,車子來了,就給自己一個很好的藉口。回來還是在想這個問題,後來去全家買東西,少帶了一塊錢,染了黃髮的弟弟說沒關係,我又想不知他對整個反服貿事件的看法,但看到他和另一位弟弟在討論要去考什麼證照的問題,又給自己一個台階下。今早寫日記時,想自己真想做點什麼,何必捨近求遠,我有七個外甥侄女!他們就是「年輕人」。

我其實也不用問他們了,我們家,除了我,其他人和一般老百姓一樣,不擅於言語表達。我想我只需張開雙眼,就能看到他們所面對的。七個「晚輩」中三個做零售生意,這兩年他們非常辛苦,他們在苦撐,房租、車貸、孩子生活、教育,他們和父母住在一起,都有卡債(請原諒我,但這沒什麼丟臉的,我也有!)。其他四個在工作,両個在國外,兩個在國內。在國外的一位告訴我國外薪資較高;一位告訴我很想回來,但怕找不到工作。在國內的兩位這兩年都換了工作,他們其實都喜歡和真的會烘焙,但沒資金開業,也有房貸壓力,也和父母住在一起。他們年齡介於三十歲與四十五歲之間,他們其中有大學畢業和高中畢業的。他們是一般人,他們的父母也是一般人。他們沒有背景,但也不是清寒戶,他們是台灣的中產階級,但他們和美國的中產階級一樣在夾縫中生活。

美國現在的政治完全控制在大財團的掌握和控制下,民主人權早就只是枱面話了。我自己也是因為和美國中下階層的人有接觸過後才了解到,就連警察也是保護有錢有勢的。你如果從未到「鐵道的另一邊」(the other side of the track,英文俗語,在美國常常一個區域是富的,隔壁卻是貧民區), 你永遠無法了解「窮人」每天要面對的問題。你以為是在過美國夢,直到事件發生,如前幾年的洛杉磯暴動,全部警力調去比佛利保護有錢人,讓韓國小生意商人自生自滅。珍珠港事件後美裔日人被送集中營的事也不過是四、五十年前的事。美國經濟風暴後,反移民浪潮高漲,老移民已經忘記了自己當初也是移民,現在為了保護自己既得利益,也反對新移民。除了原住民,我們誰不是移民?


我也算是台灣的「新住民」,我在國外居住二十多年,回台才兩年,也許我沒資格談台灣的前途問題,我能做的只是替我的家人發聲,和分享我在美國這幾年的觀察和體驗。我本來也在大公司做事,以為我在活美國夢,直到我上了一個人文課,我發現我對美國的了解根本是皮毛的,我以為會説英文,有份好工作,拿了綠卡,我就是美國人。但如果美國和中國對立,你想美國人會把你視為同等的嗎?由歷史來看,政府不會。但是,我知道有些美國人曽冒生命危險保護美裔日人的家業,戰後歸還。我住的華盛頓州有一家很棒的超商現在就是由両家的後代子女在合夥經營。但這是極少數,大部分美裔日人喪失了家產、事業和性命。

我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但我認為這次的學生運動是我們的 "wake up call", 就像911 對美國的影響一樣。美國政府並沒改變,但很多的個人改變了他們以消費為主,個人利益為先的想法和生活方式,尋求一種新的存在方式。別指望政府了,自己先改變吧。如果還是以經濟
利益為主,以消費能力取代生活品質,以個人小確幸消耗地球資源,以暴力抱怨取代行動和
包容,那和反對者有何不同。愛恩斯坦說過,「問題永遠無法用產生問題的層次來解決。」我已經看到很多人用不同的角度,創意的想法和作法在面對問題。他們不是最大聲的,但只要他們能影響幫助一個人,那就值得了。(一個小孩在海邊看到一個貝殼被沖上海灘,他想把它丟回海裡,但他又看到幾千個貝殼也遭到同樣命運,他對母親說,那我只救一個又有什麼意義?母親說,對那一個貝殼來說,意義重大。)






March 31, 2014

國王的老鷹(下)

老鷹是你屬於國王的那一部分

很久以前,有一隻瞎的老鷹在森林碰到一群貓頭鷹,
貓頭鷹以為老鷹想佔領牠們棲身的癈墟,
牠們開始攻擊撕扯老鷹的羽毛。

「拜託,我對這個地方毫無興趣,國王的手臂才是我的家。」

但是貓頭鷹認為老鷹在誇大其詞,目的只是在愚弄牠們。

「別誤會,我不是說我像國王。我只是個年老日衰的瞎眼老鷹。
我唯一可以做的只是聆聽國王的鼓聲和聽從它的召喚。

我沒有皇室血統,但是我有吸收到國王高貴的光芒,
像空氣被捲入火焰中;像水變成植物的一部分。

我的自我消失在國王的存在中,
我在他的駿馬揚起的灰䴤中打滾。

別被我的外表,一支不中用的瞎老鷹給唬了,
我其實是你們這些貓頭鷹即時應該品嚐的美食,
趕快,否則國王的鼓聲響起,我就不見了。」

- 問荷詮譯

The King's Falcon(Part Two)

A falcon is an image of that part of you that belongs to the
king. Once there was a blind

Falcon who fell in with owls in a wilderness. They thought
he wanted to take over the ruin

they were living in, They tore his feathers. "Wait! I 
have no interest in this 

place. My home is the forearm of the king." The owls 
thought this was some kind

of bragging trick to distract them. "No! I don't claim 
to be like the king. I am

a ragged, blind falcon, All I can do is listen for 
the king's drum and 

fly to the sound when I hear it. I am not of
the king's species or genus,

but I have taken in some of the king's light, the way 
air is swept up into a fire,

the way water becomes plant. My ego has died into
the king's being. I roll in

the dust at the feet of his horse. Don't let this
blind falcon form fool you.

I am really a delicious dessert that you should taste
now, you owls, before

I hear the drum again, because then I'll be gone."

- Rumi, Colemen Barks, translation of "The Soul of Rumi"



March 28, 2014

國王的老鷹(上)


國王有一隻老鷹,有一天它飛出宮廷,
飛到一個老婦人的帳篷裡。老婦人在為她的兒女煮餃子,
她對鷹說,「誰一直在照顧你?」

她把鷹的腳綁住,把它的翅膀和利爪剪短,餵它吃草,
「別人都不知道如何照顧老鷹,但是你的母親知道!」
老婦人喃喃自語地說著。

朋友,這種想法是個牢籠。不要聽信。

國王整天在找他的老鷹,終於在黃昏時找到老婦人的帳篷,
他看到老鷹站在老婦人充滿煙味和蒸汽廚房的架上。
「你離開我就為了這些?」國王説。
老鷹用翅膀撫摸國王的手,對自己差點就要失去一切蠢行啞口無言。

老鷹就像一個人,是因為恩典他才有機會坐在國王身邊,
但他卻誤以為自己和國王的等級一樣。一疏忽,就陷身於老婦人的帳篷裡。

不要因為你在國王身邊就自以為了不起,
要有禮貌,感恩和非常謙卑。

- 問荷詮譯

The King's Falcon (Part One)

The King had a noble falcon who wander away one day, 
and into the tent of an 

old woman, who was making dumpling stew for her children.
"Who's been taking care 

of you?" she asked, quickly tying the falcon's foot. She
clipped his wings and cut

his fierce talons and fed him straw. "Someone who doesn't 
know how to treat falcons,"

She answered herself, "but your mother knows!" Friend,
this kind of talk is a prison.

Don't listen. The king spent all day looking for his 
falcon, and came at sunset to

that tent and saw his fine raptor standing on a shelf in 
the smoky steam of the old 

woman's cooking. "You left me for this?" The falcon
rubbed his wings against

the king's hand, feeling wordlessly what was almost lost.
The falcon is like one who,

through grace, gets to sit close to the king, and so thinks
he's on the same level as 

the king. Then he turns his head for a moment and he's in
the old woman's tent. Don't

feel special in the king's presence. Be mannerly and
thankful and very humble.

- Rumi, Colemen Bark's translation, "The Soul of Rumi"

March 26, 2014

渴望改變的祈禱


你把一塊泥土變成黃金,另外一塊變成亞當。
你的工作是轉化本質,讓靈魂展現,
我的工作是忘記和犯錯。

讓錯誤變成智慧吧!
我充滿了憤怒,請把它變成愛憐的耐心吧。

你把苦澀泥土揉成麵團,
把麵包烤成人類能量。

你給失心的人指示,迷失的人先知,
你在一個優雅的設計中安排一塊隨意。

我們已從原來的樣子改變了千百遍,
一次比一次好,讓我們用心看到:
所有的改變都來自自己,不用靠仲介!
仲介愈少,愈多喜悅。

當我們碰到神秘主義的仲介時,我們的迷惑化解了,
但有時是我們的迷惑帶領我們深入一切的本質。

連續的生命來自連續的死亡,
幫助我們停留在那連續裡,那才是入門。

不要讓我們只愛一種生命形式,就像老鼠困在榖倉裡。
礦物、植物、動物、人類都在沙灘上留下腳印,走向海洋,消失!

默罕默德說,「有三種人最可悲:掌權的人失權,有錢的人沒錢,有學問的人被恥笑。」
這三種人最渴望改變。

有些狗滿意地坐在籠子裡,但有人去年喝過和諧的狂喜,記得這史前的合約,
今年他卻因慾望的劣酒而宿醉,他向至高無上的你說「我迷失了。」
給我他想改變的渴望吧!

- 問荷詮譯

Prayer to be Changed

You changed one piece of ground to gold. Another you shape 
into Adam, Your work

transforms essence and reveals the soul. My work is
forgetfulness and making

mistakes. Change those to wisdom! I am all anger. Turn
that to loving patience. You

that lift the bitter earth into dough and baked bread to human energy, you

that appoint a distracted man guide, a lost man prophet,
you that arrange random

patches in an elegant design, we've changed from our first
condition a hundred thousand

times, with each unfolding better than the last, let our
heart's eye see this: all

change coming from the changer. Ignore intermediaries! As
they diminish, delight increases.

When we meet the mystic go-betweens that are helping us,
bewilderment dissolves. But

it's that confusion that takes us deeper into presence!
Successive lives grow from

successive deaths. Help us stay in that succession, the way
In. Don't let us love

one life form so much that we stop there like a rat in a granary.
Mineral to vegetable to animal

to this walking human being whose footprints on the beach lead
into the ocean, gone! Muhammad said,

"Three kinds of people are particularly pathetic: the powerful
man who is out of power, the

rich man with no money, and the learned man laughed at." Yet
These are those who badly want

change! Some dogs sit satisfied in their kennels. But someone
who last year drank ecstatic

union, the pre-eternity agreement, who this year has a hangover
from bad desire wine, the way

he cries out for the majesty he's lost, give me his longing!

- Rumi, Colemen Barks, translation of "The Soul of Rumi"

March 21, 2014

歐巴桑

她看起來就像我腦中字典裡的「歐巴桑」:六十幾歲,沒受過什麼教育,身體健壯,面貌普通,穿著通俗。艶陽下她黝黑佈滿縐紋的額頭開始冒汗。我的台語不靈光,也不隨便和人搭訕。車站就我們倆人,公車卻遲遲不來,我已經開始不耐了,對自己酸痛的腿和這一兩年的處境自憐。一部摩托車經過,車上的歐巴桑停下來嘰嘰咕咕地用台語和她說了一串,我懶得聽,只希望有冷氣的公車快點來。

歐巴桑好像覺得有義務要給我解釋她們的對話一様。

「伊後生出車禍住院,媳婦不會照顧,她天天要去送飯。」
「真艱苦。」我用蹩腳的台語敷衍著。
「今嘛少年郎喔攏嘛不能吃苦。」
天啊,拜託,別給我這老生常談的一套。我想把她的話岔開。

「歐巴桑,你看起來身體很好吔。」
「七十哇歲了,両個膝蓋都換過。」
慘了,計謀失效,這些老人一說起病痛就沒完沒了。

「啊呢喔。」我不太熱中的又敷衍了一句,希望她從我語氣裡得到暗示。

「我以前懷孕時還挑磚上上下下四層樓,從早上九點做到下午四點。」

我突然第一次正眼看這位站在眼前平凡無奇的婦人,腦袋裡浮現年輕懷孕的她,在炎熱的夏天,頂著大肚子,挑著両擔磚,上上下下四層樓梯。我每天看著身邊的棟棟公寓,從未想過在鋼筋水泥中滲著像她這樣女人的汗水。我一下覺得自己是多麼的無知和渺小。

「別法度啊。要生活啊。」

公車來了,我想扶她上車,但我才是兩人之間的弱者,需要扶的那位。一路上我想台灣有多少像她的歐巴桑,默默地付出。她們除了微薄比男工少很多的鐘點費,從來沒有人給她們掌聲或感激,她們對台灣的貢獻有誰看見?我唯一可以做的是為她發聲,把她的故事寫下來。

March 14, 2014

卡門



卡門第一次來看我時,我就被她的嫵媚的女性氣質所吸引,她是那種男人一看就會想親近的女人。卡門穿著簡單高雅Eileen Fisher的灰黑套裝 ,她在自我介紹時透露她在一家「財富」雜誌名列前五百的跨國公司做產品設計開發主管。

我問她,「我能如何幫助妳呢?」
「我也不知道,也許我想太多了,太多人比我不幸了。」
「但我們今天要來談的是你,和別人的幸不幸沒有太大關係。」
「你説得對。」我可以看出卡門常用同意和符合來取悅別人。

卡門說本來一切都很好,她朋友很多,社交生活很豐富,但她快四十歲了,她常常約會,也很享受性生活,但是她一直無法維持長久的親密關係。最近她發現自己愈來愈不想出去,以前喜歡做的事像跳舞和旅行她都提不起勁,最讓她擔心的是,有時不知不覺一個晚上就喝掉一瓶紅酒。她說再下去,她怕影響她的工作表現,她説這是她來看我的原因,因為工作對她非常重要。

卡門並不是特例,大多數我的病人來看我都會說他們擔心的是工作、家庭、別人,永遠不是他們自己。經過幾次咨商,卡門告訴我很多故事,她口齒思緒清晰,往往說完會自我分析,結尾總是以很正面樂觀的口吻説她知道怎麼做了。我知道不能逼她,這樣過了幾個月,我發現每次她來目的好像是來安慰我的,好像一個溺水的人,一邊喊「救命!」,一邊説「我沒事,別担心我!」

我發現卡門刻意修飾精緻的外表,像脆弱的蛋殻一樣,慢慢出現了細微的裂痕;她的眼晴四周出現了淡淡的黑眼圈,她的頭髮失去了光澤,最令人心疼的是她眼睛,在她努力要安慰和取悅於我的笑容下,我發現卡門在慢慢地縮小、消失。我知道我得乘我還可以抓到她一個裙角時,伸出手,雖然這個舉動也可能讓她永遠消失。

「卡門,我們這幾個月都談的是你會說話後的童年記憶,聽起來你有一個正常快樂的童年。」
「對啊,所以我一直搞不懂我現在為什麼會這麼糟糕。」
「你不糟糕,每個正常人在一生當中都會經歷到你現在經歷的,而且不只一次。」
「天哪。那我不是幻想?」
「不是。現在你可不以回想更早以前的事,有沒有什麼特殊的事發生?你的父母或姊弟?慢慢來,如果有幫助,你可以閉起眼睛。」
卡門閉地眼睛,我可以看出她有點困難,她好像想到一些事,但搖搖頭,我們又靜靜地坐了一會兒。

突然,卡門睜開眼睛,掩住嘴巴。
「不可能,不是他們的錯。」
「什麼事,我們不是要怪誰,我們只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可以看出卡門不想告訴我,她怕我會批判她,或她想保護的人。
「卡門,照實說出發生的事並不代表我們背叛了當事人。」

卡門用不確定、顫抖又帶些羞愧的聲音告訴我下面的故事。

卡門很小時家境並不富裕,她在會說話前一直是和父母同睡的。她説不知多久時間她害怕去睡覺,因為她不知道那件事會不會發生。何時她會被父親低沈又含命令性,母親半推半就屈服的聲音吵醒。緊接下來的扭動、喘息、呻呤,在卡門的耳邊響起。她只能靜靜地躺著,雖然兩歲不到,她似乎知道她的父母不希望她知道他們在做的事。等他們做完,卡門才説她要尿尿,黑暗中母親㗭嗦穿衣服,卡門繼續閉著眼晴,空氣中充滿了汗味、精液味,和偶而的酒味。

接下來的幾個禮拜,卡門突然可以把這童年的經驗和她後來和男人的交往的經驗做聯結。多少個晚上,當旁邊的男人睡著,她一個人躺在黑暗裡,空氣中散發著熟悉的味道,她突然對自己和枕邊人產生一股厭惡,她又變成了那個受困,不能發聲,無處可逃的小女孩。她總是找個藉口不再和那人見面,她想下個男人會不一様,他不會讓我有這種感覺。

卡門不久後就中止了她的療程。有天我和一位朋友在上城一家餐廳吃中飯,餐廳就在卡門公司的一樓。我先是注意到風姿卓約的卡門,然後才看到在Eileen Fisher 寬大優雅米色洋裝下隱藏下微突的小腹。我們禮貌性地擁抱,我說,「卡門,恭喜!」卡門略帶羞澀地説,「我不再是小女孩了!」

文:問荷

March 10, 2014

親愛的瓊安

親愛的瓊安,                                                                                                                 3.10.2014

轉眼已三月了。麥特湖的鴨子回來了嗎?我望著窗外,我試圖想像從你飯廳那扇我最喜歡的落地窗往外看:湖邊樹的葉子都掉光了,它們靜靜地站著,像一排士兵忠誠地捍衛著湖。它們腳下枯黃的雜草,低著頭,祈禱著春天的降臨。現在這時刻,應該是退潮吧?鐵灰色的沙灘坑坑洞洞,沒有生物跡象,只有些零星的大小石頭,好像一局尚未下完的棋。

妳應該正在做晚飯吧?露覀是否在你腳邊喵嗚,還是窩在窗台上睡覺?比爾出差了嗎?還是在樓上電腦前工作?他背痛的老毛病好一點了嗎?妳上次提到找到一位好的整骨師,我希望有幫助。

上封信妳提到妳不是個會照顧別人的人,妳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妳說妳這一世是生來做藝術家的。我很羨慕妳的誠實和勇氣。生為女人,我們多少人敢理直氣壯地,毫無歉意地說我是藝術家,我不是生來照顧和完成別人的?

昨天整理這幾年的信件,妳的信最多,謝謝妳,妳的信帶給我力量,就好像我們以前的談話一樣。我現在生活中接觸大部分的人是活在一個現實中;是大部分人認可的現實,能量的語言對他們而言,不僅僅是外國語,簡直就是火星話。我常聽到的一句話是「別想太多」,我有時是想太多,但我有時候想説,「我不是想太多,我只是想的和你不一樣」,但我並沒有。

法國哲學家西蒙、薇爾曾說過,「相信妳知道的甚於妳被教的。」我想很多人其實和我們一樣曽體驗到另一種現實,這種現實違背一切學校、家庭和社會灌輸的知識,所以她們不相信。其實她們的恐懼是可以理解的,才不到一百年前相信自己直覺和力量的女人被打殺為「女巫」,綁在柱子上被活活燒死。即使今日在印度、中東、非洲,被強暴的女性不是受害者,而是使家庭蒙羞的罪人。

我們生在這個時代算幸運的了,妳可以想像我們裹小腳跳肚皮舞嗎?說到跳舞,我好喜歡妳傳給我妳上次演出的照片。妳看起來更「柔軟」了,妳散發著平和的喜悅,妳自己製作的舞衣和妳合為一體,成為一個完整、令人驚艶的藝術品。你用舞蹈說出我用寫作想要表達的「我知道」,我想我們即使不飛到印度或非洲去,或者參加什麼示威,我們愈多女性能在生活中以自己的方式勇敢地說「我知道」,那我們的聲音將會改變世界。

想念妳,
煙妮

「關注是最少見和最純淨的慷慨。」- 西蒙、薇爾




March 6, 2014

最後一夜


夢竹和母親坐在客廳裡,她坐在面對電視的假皮黑色沙發上,母親坐在她左邊,一個高背椅上。夢竹前面的茶几上舖著藍色格子的綠色塑膠桌布,茶几上有衛生紙盒,両付廉價已有刮痕的眼鏡,一些未付的帳單和撕下來的日曆紙。這個客廳和一般台灣中等家庭的客廳大同小異,沒有畫,書櫃,藝術品,古董或高級音響,電視負責所有娛樂和教育工作,提供大部分聊天的話題。過去七百多個夜晚,夢竹和母親每晩就是像這樣坐著看電視,七點到八點「中視新聞」,八點到九點超視的「請你跟我這樣過」,九點到十點中天的「小燕之夜」。十點母親去睡後,夢竹馬上轉台看外國影片或影集。

這刻電視沒開,夢竹剛回來和母親住時,總是先開口,找些有的沒的和母親聊,但她發現這種沒話找話講的舉動總是以不歡而散收尾,漸漸地夢竹不主動開口了,開口也儘是些柴米油塩的事。今天母親倒先開口了。

「我覺得那個喪禮辦得不錯,我也是買了那家的,叫什麼來著?」
「龍巖。」
「龍巖,你看我馬上忘了。我都辦好了,你們姊弟就不必操心了。」

夢竹肚子裡突然充滿了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好像那位科幻片「異形」電影中的女主角,肚子裡懷了異形怪胎,極其厭惡,但它卻在體內遂漸滋長。夢竹心裡想,我們在台灣唯一的親戚剛過世,你沒講一句關於她的事,又講到自己。記得夢竹剛回來看到大姑時,看到她腫脹的肚子,臘黃的皮膚,就知道是癌。母親竟然嘻笑地摸大姑的肚子說,「妳怎麼好像懐孕了。」說完又在那兒傻笑。雖然大姑沒有生氣,夢竹卻想找個洞鑚進去,回家好好的把母親數落了一番。

大姑是夢竹父親那邊唯一由大陸來台灣的親戚,多年來也只有逢年過節才有來往。夢竹隱約知道在讀初中時父親就和大姑鬧翻了,至於為什麼鬧翻,誰也不知道,父親二十年前就過世了,問母親也是白問,母親並不是現在才這樣,在夢竹的記憶裡,父親掌管一切事物和決定,母親就只是存在。

「我才不會操心呢,活著的事都還操心不完呢。人死了還管喪禮辦得怎麼樣,多関心一下活人吧!」

母親不講話,她的沈默更激起夢竹的憤怒,她把母親過去和現在的罪狀又訴說了一遍,講到口乾舌燥,半個鐘頭過去了。

「我還是覺得龍巌不錯。」母親站起來,走到樓下社區中心去唱歌了。

夢竹一下怔住了,她想要尖叫,但空空的客廳只剩下她自己,突然她噗嗤地笑出聲,她一直笑到眼淚出來。她擦乾涙,若如其事地坐電梯去樓下,走過一堆坐輪椅的老人和他們的外勞,叫了這個媽媽,那個伯伯,到了卡拉OK機旁,母親正要唱她點的歌。夢竹走上前,拿起麥克風,摟住矮她一個頭的媽媽。「最後的一夜」的旋律緩緩響起,「踩不完惱人舞步⋯⋯」,媽媽的臉上浮著幸福的憨笑。











March 4, 2014

Heartbeats

每個人都有一個故事

我覺得「有」改成「是」可能更貼切,每個人都是一個故事。而我們的故事不是從我們出生之後才有的,它們由我們的父母傳給我們,他們又從他們的父母身上「聽」到,那也就是説一個人故事也包涵了家族的故事。

去年六月,去國二十年回台,寫下了這首短詩。在所有文體中,我覺得詩最有療效功能,所以寫得好不好不是重點,而是它最能表達那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懷。

Heartbeats 

Hear the wild beats of your heart,
As they sing stories from your ancestors;
the women, men and children
You never met.

As the beats get louder,
Do not be afraid,
Be quiet
And listen.

After awhile, 
you may want to get up and dance,
naked.

Drawing: by Wondering Lotus

心跳

聹聽你心狂野地跳動,
唱著你祖先的歌,
那些你從未遇過,
男人、女人和小孩的歌聲。

當心跳聲愈來愈大時,
別害怕,
安靜,
聽。

過了一會兒,
也許你會想要起身,
赤裸祼地跳舞。

圖:問荷

Why Wear the Mask?

Why Wear the Mask?

What is a mask but a second skin?
Keep my fragile heart from chilling wind.


Why flaunt my broken bones, gristle and blood?
When I could savor the sweet wounds in the dark.

Some like to seduce me to take off the mask,
They say they are curious about the sharp teeth.

They sound so innocent like the Red Riding Hood,
But they are not brave enough to meet the Big Bad Wolf.

Tell me again why I should risk,
Expose my soft belly because you said "Please".

A poem inspired by Paul Laurence Dunbar

Ancient Memory

Ancient Memory 

It started with the December rain,
Then came the droplets, and little fish bombs.

Crooked lines became rivers and blood vessels.
Upheld by a thousand eyes,  filled with one tiny tear.

Twin Breasts morphed into curious embryos,
Swimming towards the soft womb,
Many many moons ago. 

Drawing: By Wondering Lotus

In the Waves and Underneath

海浪裡和海浪下

有一個人日正當中,欣喜若狂地
拿著一根蠟燭,在市場遊盪。

「嘿,你開什麼玩笑?!你在找什麼啊?」
一個小販問他。
「我在找呼,神的氣息」
「喔,那選擇可多了。」
「但我要找一個在憤怒和充滿慾望中,仍保有人性的神。」

那就難了,也許你一直在樹枝裡找得東西,只有在樹根裡才找得到。

推動石磨的是河流,人類的意志力只是一個幻象。
那些以做決定和執行決定為傲的人其實是最不成熟的。
看著思想像水壺一樣沸騰,然後看看下面燒的火。

上帝對賈伯説:「你看重你的耐心,但考慮一下是我給你的耐心。」

別專注水車車輪的轉動,轉身凝視河流。
你說,「但是我已經在看了啊。」
你的眼睛會顯示你是否望至海洋,
迷惑是其中一個指標。

那些在水邊研究泡沫和浮木的人很有目標,
他們會滔滔不絕地和你觧釋。
但是真正看到海而與海合一的人,
無法告訴你什麼。

在沙灘上,慾望高聲吟唱,憤怒大聲喧嘩,
複雜華麗的語言舞出各種角色,
但在海浪裡和海浪下,意志力和偽裝均不存在,
只有愛,在那裡形成,表露。

- 問荷詮譯自柯曼、巴克斯英譯「魯米的靈魂」

In the Waves and Underneath

A man is wandering the market place at noon
with a candle in his hand, totally ecstatic.

"Hey," calls a shopkeeper, "is this a joke?" Who are you
looking for?" Someone breathing 

Huu, the divine breathe." "Well, there are plenty to choose 
from." "But I want one who

Can be in anger and desire and still a true human being in
the same moment." "A rare thing!

But maybe you're searching among the branches for what appears 
only in the roots." There's 

a river that turns these millstones. Human will is an 
illusion. Those who are proud

of deciding and carrying out decisions are the rawest of
the raw! Watch

the thought-kettles boiling, then look down at the fire.
God said to Job, "You

value your patience well. Consider now that I gave you that
patience. "Don't be absorbed

with the waterwheel's motion. Turn your head and gaze 
at the river. You say, "But

I'm looking there already." There are several signs in eyes 
that see all the way to 

the ocean. Bewilderment is one. Those who study foam and
flotsam near the edge

Have purposes, and they'll explain them at length! Those who
look out to sea becomes the sea,

and they can't speak about that. On the beach there's
desire-singing and rage-ranting,

the elaborate language-dance of personality, but in the waves
and underneath there's no

volition, no hypocrisy, just love forming and unfolding.

- Rumi, "The Soul of Rumi", English translation by Coleman Barks









Naming Love Too Early

別太早替愛命名

今年我開始翻譯波斯詩人魯米和一些我喜歡西方詩人的詩,在翻譯過程中我發現直譯的限制。語言只是文化的一部分,文字好翻,文化難翻,如果用很長的篇幅和很多的註觧,怕會分散想要討論的主題。我雖然在西方生活了半生,我並不是語文或文化專家,但我真的很喜歡英文這個語文,也很享受分享和共鳴的樂趣,所以我很願意就我現在知道和體會的,和大家分享。

看了英國詩人大衞懷德這篇散文很有感觸,自己在感情和追求理想的路上是不是也一直在扮演那個失望者角色?在未來,在情感(家人、朋友)和理想方面,心態是否可以更開放?對愛的定義是否可以更寬廣?

NAMING LOVE TOO EARLY

Most of our heartbreak comes from attempting to name who or what we love and the way we love, too early in the vulnerable journey of discovery. We can never know in the beginning, in giving ourselves to a person, to a work, to a marriage or to a cause, exactly what kind of love we are involved with. When we demand a certain specific kind of reciprocation before the revelation has flowered completely we find our selves disappointed and bereaved and in that grief may miss the particular form of love that is actually possible but that did not meet our initial and too specific expectations. Feeling bereft we take our identity as one who is disappointed in love, our almost proud disappointment preventing us from seeing the lack of reciprocation from the person or the situation as simply a difficult invitation into a deeper and as yet unrecognizable form of affection. The act of loving itself, always becomes a path of humble apprenticeship, not only in following its difficult way and discovering its different forms of humility and beautiful abasement but strangely, through its fierce introduction to its many astonishing and different forms, where we are asked continually and against our will, to give in so many different ways, without knowing exactly, or in what way, when or how, the mysterious gift will be returned. - David Whyte

別太早為愛命名

我們心碎,因為我們太早為愛命名。
在愛的路上,我們堅持用自己的方式去愛。

當我們遇到一個人,開始一份工作、婚姻、志業時,
我們無法預測愛會如何展現。
如果我們堅持依一定的方式和時間得到回饋,
我們可能會在愛尚未真正成熟前就失望放棄了。

這並不是我們對愛的期望太高,
而是它可能以其他的方式出現。

在悲憤中,我們把自己定位為「失戀者」、「失婚者」、「失志者」,
近乎驕傲的失望讓我們看不到愛的邀請;
它邀請我們進入一種深層和不易命名的愛。

我們都是學習謙卑和愛旅途上的學徒,
愛不斷地要求我們發掘它不同謙卑忍辱的面貌和形式。
在愛中,我們被要求放棄我們想要知道和掌控它何時
和以何種方式回報我們的意願。

- 問荷詮譯

Fringe

Fringe

You wreck my shop and my house and now my heart, but
how can I run from what 

gives me life? I'm weary of personal worrying, in love 
with the art  of madness! 

Tear open my shame and show the mystery. How much longer
do I have to fret with

self-restraint and fear? Friends, this is how it is:
we are fringe sewn inside

the lining if a robe. Soon we'll be loosened, the binding
threads torn out. The beloved

is a lion. We're the lame deer in his paws. Consider what
choices we have! Acquiesce

when the Friend says, Come into me. Let me show my face.
You saw it once in preexistence,

now you want to be quickened and quickened again. We
have been secretly fed

from beyond space and time. That's why we look for
something more than this.

- Rumi

鬚邊

你毀了我的店,我的家,現在又碎了我的心,
但我不能逃避付與生命的東西。
我既厭倦了個人的煩惱,卻又迷戀令人瘋狂的事。

撕裂我的羞辱,揭示我生命之秘,
我還要忍受多久自我設限和恐懼的煎熬呢?

朋友,事實是:
我們就像大衣內襯的鬚邊,
不久我們就會鬆開,縫缐會斷裂。
生命是一隻獅子;
我們是它爪子下跛腳的鹿。


當生命召喚著,「來吧,好好地看著我,
在你還未存在前你就見過我的顏面,
現在你要一再地被激勵」時,
我們有何選擇?除了同意和接受。

我們一直被超越時空的神秘力量哺育著,
所以我們會一直尋覓超越俗世的東西。

The City of Saba

The City of Saba

There is a glut of wealth in the city of Saba. Everyone
has more than enough. Even

the bath stokers wear gold belts. Huge grape clusters hang
down every street and

brush the faces of the citizens. No one has to do
anything. You can balance 

the basket on your head and walk through an orchard, and it
will fill itself with

overripe fruit dropping into it. Stray dogs stray dogs stray in
lanes full of thrown-out

scrapes with barely a notice. The lean desert wolf gets
Indigestion from the rich

food. Everyone is fat and satiated with all the
extra. There are no

robbers. There is no energy for crime, or for gratitude,
and no one wonders about

the unseen world. The people of Saba feel bored with
just the mention of prophecy.

They have no desire of any kind. Maybe some idle curiosity
about miracles, but that's

it. This overrichness is a disease. Those
who have it are blind

to what's wrong and deaf to anyone who points it out.
The city of Saba cannot be

understood from within itself! But there is a cure, an
individual medicine, not

a social remedy: sit quietly, and listen for a voice
within that will say, Be

more silent. As that happens, your soul starts to revive.
Give up talking and

your position of power. Give up the excessive money.
Turn toward teachers and

prophets who don't live in Saba. They can help you
grow sweet again and fragrant

and wild and fresh and thankful for any small event.

- Rumi

沙巴城

沙巴城非常富有,每個人都有盈餘。
即使是澡堂的司爐也穿金縷皮帶。

大串的葡萄佈満了大街小巷,
輕觸走過居民的臉。

人人無所事事,如果你放個籃子頂在頭上,
去果園走一躺,籃子就會滿溢熟透的果實。

流浪狗在巷子裡吃満地隨手抛棄的剩菜,
沙漠裡的瘦狼因為吃了過豐盛的食物而消化不良。

沙巴城每個人都很肥胖,
那裡沒有強盜。
缺乏犯罪的能量,也無感恩的心情,
沒有人對看不見的世界有好奇心。
沙巴人一聽到先知就覺得很無聊。

他們沒有任何慾望,
偶而對神蹟有被動的好奇心,
那就差不多了。

過度的富有是一種不易被察覺的疾病,
得到這種病的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沙巴城無法由自身內部理解。

其實有解藥,不是公眾的,而是個人的:
靜靜地坐下來,直到你聽到一個聲音:
再靜一點。直到那時你的靈魂才會甦醒。

放棄說話和你的立塲,放棄多餘的金錢,
向不住在沙城市的老師和先知請教,
他們會幫助你恢復香甜鮮野,
感恩一切小事件。

- 問荷詮譯




 

A Prayer

禮拜

又是一個禮拜天,靜心閱讀翻譯體會魯米的詩,算不算是種禮拜?懷著謙誠的心,讓靈魂獲得淨化和撫慰。

In your light,
I learn how to love.

In your beauty,
how to make poems.

You dance inside my
chest where no one sees you.

But, sometimes I do, and that sight
becomes this ART.

在你的光裡,
我學愛。

在你的美裡,
我寫詩。

在我的胸腔裡,
你手足舞蹈,
沒有人看見,

我偶而看見,
它就變成這個藝術。

- 魯米

圖:Mommys Lab

註:德爾維希(Dervish)是波斯語,即是乞討者、托缽僧的意思。最早出現在十世紀。
他們是蘇非派的一種。他們仿照佛教出家隱居、雲遊四方。他們的生活方式與苦行僧出奇的相似。他們對突厥人有相當大影響。他們也組織自己的教團。對突厥人傳教的事實上是這些人。
元朝來華的回回人中有這些人,伊本·白圖泰提出杭州有一座埃及商人為他們提供食宿的修道院。日後的門宦可能與其有關。這些人是鄂圖曼帝國蘇丹聖戰的主力。

The Music We Are

The Music We Are

Did you hear that winter's over? The Basil
and the carnation cannot control their 

laughter. The nightingale, back from his
wandering, has been made singing master 

over the birds.bThe trees reach out their 
congratulations. The soul goes dancing 

through the king's doorway.Anemones blush 
because the have seen the rose naked.

Spring, the only fair judge, walks in the courtroom,
and several December thieves steal 

away. Last year's miracles will soon be 
forgotten. New creatures whirl in from non-

existence, galaxies scattered around their
feet. Have you met them? Do you hear 

the bud of Jesus crooning in the cradle? A single 
narcissus flower has been pointed Inspector 

of Kingdoms. A feast is set. Listen: the wind 
is pouring wine! Love used to hide

inside images: no more! The orchard hangs
out it's lanterns. The dead come stumbling by

In shrouds. Nothing can stay bound or be 
imprisoned. You say, "End this poem here,

and wait for what's next." I will. Poems
are rough notations for the music we are.

- Rumi 


生命之歌

你聽說冬天已經過去了嗎?
羅勒和鬱金香無法抑制它們的笑聲。

夜鶯漫遊回來,被推舉為萬鳥歌王。
樹彎下腰來道喜,靈魂舞過國王的門口。
海葵羞紅了臉,因為它看見了玫瑰的裸顏。

春天是唯一公正的法官,它走進法庭,
冬天的竊賊悄悄地溜走。

去年的奇蹟很快就會被遺忘,
新的生物無中生有,
星系散佈在腳邊。

你遇見它們了嗎?
你聽到耶蘇的花苞在搖籃中低吟嗎?

單支水仙被指派為王國的視察員,
一塲盛宴已經開始了。

聽,風在斟酒。
本來藏在想像裡的愛不再隱藏。

果園亮起了燈籠,
死亡披著外衣蹣跚而過,
再沒有被拘束和監禁的了。

你說,「結束這首詩,等待下首詩。」
我說好,詩是我們生命之歌的音符。

- 問荷三










 

Soul, Heart and Body One Morning

Soul, Heart, and Body One Morning

There's a morning when presence comes
over your soul. You sing like a rooster

In your earth-colored shape. Your heart
hears and, no longer frantic, begins

to dance. At that moment, soul reaches
total emptiness. Your heart becomes Mary,

miraculously pregnant, and body like a
two-day-old Jesus says wisdom words. Now

the heart, which is the source of your
loving, turns to universal light, and the

body picks up the tempo and elegance of
it's motion. Where Shams*-I Tabriz walks

the footprints becomes notations of music
and holes you fall through into space.

- Rumi




身、心、靈,在某個清晨

某個清晨,你的靈魂感受到它的存在,
像公雞一樣,你用大地色的身體開始歌詠。

你的心聽到歌聲,它不再慌亂,起舞。
在這一刻,與靈魂合一。

你的心變成瑪利亞,
奇蹟式的受孕。

你的身體變成初生的耶穌基督,
述說說著智慧的語句。

你的心 - 愛的泉源,
迎向宇宙的光明。

你的身體追隨著心的節奏,
優雅地律動。

沙姆斯*行跡之處,
留下的腳印成為樂章,
成為靈魂的入口。

- 問荷詮譯

*沙姆斯,請參看一月五曰「不被夜晚疑惑」一詩之註觧。





The Thief

The Thief

A man hears footsteps in his house during the night.
He reaches for a flint to spark and make light.

But the thief comes and sits behind him.
Whenever the tinder starts to catch, the thief snuffs it.

The man thinks it's dying by itself. "It must be moist."

Sometimes we do not see what extinguishes our light,
our love.

Something in the dark does it. You may as well say that
day flares and goes out and night 

comes on with nothing moving in those changes. Whatever
happens or doesn't, a presence is helping.

- Rumi

小偷

有個人聽到房子裡有腳步聲,
他伸手拿打火石取光。

但小偷坐在他背後,
每次火快要點燃,小偷就把它吹熄。

這個人以為火是自己熄滅的,
「打火石太潮溼了」,他想。

有時候,我們看不到到底是什麼
熄滅了我們的熱情與愛。

是黑暗中的某種力量。

就好像太陽點燃熄滅,日夜交替,
但其實太陽在變化之間並沒有動。

所以,不論發生了或沒發生什麼,
冥冥中的力量在幫忙。

- 問荷譯




 

Drawn by Soup

Drawn by Soup

I try to imagine the most sumptuous
meal: Burgraves Khan, general of the

armies east of here, has an autumn
night banquet celebrating himself!

The archangel Gabriel arrives as
Abraham's guest, fatted calf roasting.

Then the perfect setting, unimaginary:
your voice at dawn and the fragrance

of soup. I follow the simmering that 
pulls me into a light-filled kitchen.

I ask the cook for a taste. "This is
not for human beings." Please. You

Strike my head with a skimming spoon,
mind drops away: true hospitality.

- Rumi 

被湯吸引

我試著想像一場最豐盛的饗宴:
東方博客拉汗*將軍在一個秋夜,
舉辦的生日盛宴。

大天使蓋布瑞以阿伯拉罕貴賓之名抵達,
肥的嫩牛在燒烤著。

然後完美超出我想像的塲景出現了:
你在黎明發出的聲音和湯的香味。

在爐上慢煨的湯,吸引我到一個充滿了光的廚房。
我求廚子給我嚐一口,「拜託!」。

他用撈浮末的湯匙敲我的頭,「這不是給人吃的。」
他粉碎了我的意念,那才是真誠的待客之道。

- 問荷詮譯

*博客拉汗,第一個信奉伊斯蘭教的突厥皇帝。











 

A Star with No Name

A Star with No Name

When a baby is taken from the wet nurse,
it easily forgets her and starts eating solid food.

Seeds feed on ground awhile, then lift up into
the sun. So you should taste

filtered light and work toward what has no
personal covering.

That's how you came here, like a star with no name.

Move in the night sky with those anonymous lights.

- Rumi

無名的星星

當一個嬰兒離開奶媽後,
他很快的忘了她,
並開始吃固體食物。

種子也是一樣,
它先在地下攝取營養,
然後迎向陽光。

所以你也應該像種子一樣,
先間接地吸收陽光,
然後破殻,赤裸地成長。

這就是你最初來到世界的模樣,
像一顆無名的星星,
和無數無名的星星在夜空移動。

- 問荷詮譯

Not Intrigued with Evening

Not Intrigued with Evening

What the material world values does
not shine the same in the truth of

the soul. You have been interested i
in your shadow. Look instead directly

at the sun. What can we know by just
watching the time-and-space shapes of

each other? Someone half awake in the night sees imaginary dangers; the

morning star rises; the horizon grows
defined; people become friends in a 

moving caravan. Night birds may think
daybreak a kind of darkness, because

that's all they know. It's a fortunate
bird who's not intrigued with evening,

who flies in the sun we call Shams.

- Rumi


不被夜晚迷惑

在物質世界有價值的東西,在靈魂世界不一定有價值。

你一直對你的陰影有興趣,為何不試試直視太陽呢?

我們從彼此在這時空裡承現的影子��,又能學到什麼?

一個夜裡半醒的人,老是看到幻想的危險,

晨星升起,地平線愈來愈清楚,人們在旅車上變成朋友。

夜鳥可能認為黎明是一種黑暗,因為夜晚是它唯一熟悉的。

不被夜晚迷惑的這隻鳥很幸運,它在叫沙姆斯*的陽光中飛翔。

- 問荷詮譯

*中世紀回教神祕主義大師魯米十三世紀生於波斯,出生地位於今日阿富汗境內。蒙古人入侵今日伊朗東部的呼羅珊(Khurasan)地區時,他的雙親帶著他逃離呼羅珊,最後定居於今日土耳其的孔亞(Konya),即當時的魯姆(Rum),他的雙親因此將他取名為魯米。身為知名蘇菲教士與教義學家瓦勒德(Baha Walad)之子,魯米幼年便接受傳統回教各個領域的訓練,稍長並深入研習回教神祕主義。其父於1231年過世後,魯米繼承了父親的教士與教義學家的角色,在靈性的道路上繼續前進。1244年,魯米遇見了一位來自塔布瑞茲、四處流浪的神祕苦行僧沙姆斯(Shams-Tabrizi),魯米認為此人是神靈形象的完美化身,讓魯米開始將莊嚴美好的出世思想化為動人詩篇。由於這段經歷,魯米的靈性世界產生了革命性的巨變。

 沙姆斯啟發了魯米,帶領他走向神祕經驗的巔峰。有兩年的時間,他們倆形影不離,但沙姆斯突然不告而別,此後再也沒有回來。有一天,魯米懷著思念與哀傷,帶著跟隨他的信眾,創立了傳奇性的宗教舞蹈,也就是旋轉舞。這種舞蹈後來被稱為「修行者旋轉舞」(Whirling Dervishes,譯註:這種舞蹈用音樂與旋轉作為入神的媒介)。魯米在許多詩篇中提到他對沙姆斯的愛。他用沙姆斯的形象來比喻神的形象。與沙姆斯分離的痛苦代表與神分離的痛苦,以及與神合一的渴望。沙姆斯失蹤後,魯米不再公開傳教,將全部心力放在訓練弟子上,並寫下大量的神祕主義詩篇,使他成為古往今來最偉大的文學與靈性大師之一。

What Was Told That

What Was Told, That

What was told to the rose that made it open was said 
to me here in my chest.

What was told the cypress that made it strong
and straight, what was

whispered to the jasmine so it is what it is, whatever made
sugarcane sweet, whatever

was said to the town of Chigil in
Turkestan that makes them

so handsome, whatever lets the pomegranate flower blush
like a human face, that is

being said to me now. I blush. Whatever put eloquence in
language, that's happening here.

The great warehouse doors open, I fill with gratitude,
Chewing a piece of sugarcane,

In love with the one to whom every that belongs.

- Rumi


是什麼在呢喃?是什麼在私語?

是什麼呢喃讓玫瑰花開,也在我心中呢喃。

是什麼私語讓栢杉高挺,茉莉芬芳,甘蔗香甜,

讓土耳其奇集小鎮的居民英俊,石榴花像人臉般發紅,

也正和我私語,讓我臉發紅。

一股讓語言變流利的力量,正在發生。

倉庫的門打開了,我嚼著一段甘蔗,

充滿了恩典,和那無所不在陷入熱戀。

- 問荷詮譯




 

The Danger of Getting Public Attention

The Danger of Getting Public Attention

Whatever comes here, goes away. East and West themselves
dissolve. How could either culture

give what you need? Don't feel honored. Feel cautious,
careful, and alert. Public attention

Is a poisoned wine that delights for a moment;
then your head drops over. Eminence burns

like oil fire, hard to control. Your truth comes when you're 
flat on the ground, so keep

your head down. Get off the ladder! You are not in some
co-partnership with God! That's not

how it is. I cannot explain. Understanding begins in the 
mirror of devotional work. If I

told all of what I know, many could not stand it, so I'll 
refrain. I shout twice

at the edge of a village, the leave. Whoever is supposed to 
hear will hear.

- Rumi, from The Masnavi, Book IV

盛名之累

所有來的,都會去。
東方西方也會消弭,
這両種文化怎麼能給你所需的?
不要覺得榮幸,要小心,謹慎和機警。
盛名像毒酒,譲你快活一會兒,
然後你的頭就垂下了。
盛名像火上加油,一發不可收拾。
只有當你平伏在地上時,你會發現真理,
所以把頭低下來。從梯子上下來。
你不是和上帝同夥的,事情不是這樣的。
我不能觧釋,理解是由奉獻中反射出來的。
如果我告訴你們我所知的一切,
很多人會受不了,所以我會克制,
我會在村口叫兩聲,然後離開,
該聽見的人就會聽見。

- 問荷譯


 

有一天妳終於明白


有一天妳終於明白,
妳也是鎖鍊的一環,

有一天妳終於明白,
和我一樣,妳身上
流著王寶釧的血。

妳嫁了外國人,
我嫁了本省人,
她嫁了客家人,

我們都是
貞莭牌坊下長大的
新竹女人。

雖然家裡的薜平貴都走了,
妳還是守著,
那個家。

有一天妳終於明白,
妳也是鎖錬的一環。

有一天妳終於明白,
和我一樣,妳身上
流著王寶釧的血。

也許,
故事不用這麼寫,
只要妳願意。

妳一步步地走出去,
妳一磚一瓦地搬,
妳的腳起泡了,
妳的手流血了。

只因為妳知道,
妳女兒,
女兒的女兒,
可以在妳用貞節牌坊的磚,
蓋的花園裡,
嘻笑、玩要、愛。

只要妳願意。

有一天妳終於明白,
妳可以做那
最弱的一環。

只要妳願意。



作者註:當我二姊夫往生後,我驚覺家中的男人一個個走了,先是父親,然後是大姊夫、二姊夫。母親和姊姊的轉變給我一個很大的啟示,這首詩是獻給她們和天底下所有的女人。






Begin 開始

Begin

This is Now. Now is. Don't
postpone till then. Spend

the spark of iron on stone.
Sit at the head of the table;

dip your spoon in the bowl.
Seat yourself next your joy

and have your awakened soul
pour wine. Branches in the

spring wind, easy dance of
jasmine and cypress. Cloth

for green robes has been cut
from pure absence. You're

the tailor, settled among his
shop goods, quietly sewing.

- Rumi

開始

就是現在,現在就是。
打鐵趁熱,別等待。

坐在生命響宴的主位,
把你的湯匙放進碗裡。

邀請喜樂做你的主客,
讓覺醒的靈魂替你斟酒。

茉莉和柏樹在春風中,
輕鬆地跳舞。

生命的錦布巳經裁好,
你就是個裁縫,
坐在店裡,
靜靜地,縫著。

- 問荷詮譯

作者註:今年希望多專心讀和詮釋波斯詩聖魯米的作品,魯米的詩就像上面詩中所述是生命裁好的錦布,而我是它謙卑的裁縫。